纱网浸入纸浆中，倾斜着抄起，一张手工纸就浮现出来，等到晾干即可做成灯罩、扇面、屏风、笔记本封面等工艺品。在上海市金山区枫泾镇新义村的“纸观堂·创意工坊”，体验者不仅能学习抄纸、染纸、传拓、雕版印刷、装裱装订等传统手工艺，还能了解到一张纸是如何从原料到成品，以及机器生产汉纸的工艺。这一创意工坊由观玄文化集团创办。

用机器生产汉纸是一条颇具挑战的探索之路，观玄文化集团董事长金沛瑶和她的团队在这条路上不断探索。“我们要利用现代科技手段传承传统工艺，让它们与现代生产生活更好地融合，并推动其持续发展。”金沛瑶说。

爱上造纸古意印刷

“一本汉纸装帧的书，即便未翻开都能让人感受到美。”金沛瑶说，她经常翻阅一册册仿古汉纸装订的线装书，喜欢手与纸本触摸的感觉，着迷于线装书的古意和文气。

正因为这份热爱，金沛瑶一开始创业便将自己的发展方向瞄准了汉纸和数字印刷。

对于汉纸造纸印刷工艺来说，金沛瑶是外行。入行第一步，就是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”，金沛瑶通过查阅各种资料书籍和实地考察，拜访各地的非遗传承人，了解汉纸造纸印刷工艺。她在调研中发现，汉纸制造、汉纸印刷和汉纸图书的装帧工艺一直停留在手工作坊时代。

“保存在非遗里的造纸术是我们的来处，但不是终点。”金沛瑶说，可以通过传统工艺与现代技艺结合的方式，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创新。

机器能否生产汉纸？汉纸能不能实现机器印刷？为了研究这些课题，金沛瑶创立了观玄文化集团，组织文化学者、科研人员和工程师成立汉纸文化产业化研发团队，鼓舞大家来传承和发扬汉纸。团队中的研发负责人从2006年开始就“磕”上了汉纸工艺。

工艺不能有半点将就

“汉纸图书承载的中国传统文化特质，通过图书的内容、纸张以及装帧方式等体现出来，展现着独特的中国范儿。”金沛瑶说。

从纸浆生产到汉纸生产设备，从汉纸印刷到装订装裱，金沛瑶和研发团队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技术攻关。“整个过程一定要讲究，不能有半点儿将就。”金沛瑶下定决心，无论有多难都要“死磕”这门工艺。

“生产汉纸遇到的困难比想象中要多。比如，造纸原材料的来源保障，造纸设备的适配等问题。”金沛瑶说，因胶版纸造纸设备不适合汉纸水浆的要求，只得对现有设备进行改装，并根据试验反馈，设计了一套专门用于汉纸生产的设备。

业务探索期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。虽然汉纸生产设备的难题解决了，但是印刷设备、油墨又成了问题。“因汉纸柔软、高透气的性能，不适合通用的胶印设备印刷。经过慎重考虑，我们选择使用数字印刷技术，但因技术设备被国外垄断，公司不得不进口国外设备。在使用中发现，其并不适合汉纸印刷，而且软件使用成本、维修服务成本和零配更换成本非常高昂。”金沛瑶说，她与研发团队果断放弃使用国外的设备。

“遇到问题是很自然的，但要勇于突破。”金沛瑶不断给团队加油打气。几经周折，他们找到国内的机械设计公司，从中国传统典籍中寻找灵感，为汉纸打造了一套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印制机器——汉纸数字水墨彩色印刷设备，并研发出适配汉纸印刷的矿物颜料墨水。后来，他们还研发出汉纸数字化折页分切设备、装书书根钤印机等设备，实现了汉纸图书印刷后装订装裱的全程自动化生产。

“现在，我们的机器可以完成16种传统装帧印刷和生产，取代传统的汉纸手工印刷、裁切折页，生产效率是手工作业的10倍。”金沛瑶说，效率的提高有助于成本的降低，这意味着承载中国传统文化的汉纸书本可以走入千家万户，让更多人触摸和阅读。

守护好文化根基

巨大的滚轴平稳输出纸带，在自主研发的汉纸生产设备上，柔软透气的汉纸灵活自由翻转，不扯不断，最后盘出一个个巨大的原料纸卷。

几年来，金沛瑶带领团队从修改进口设备起步，到自主研发适合汉纸的工艺设备，实现了造纸、印刷、油墨的全面工业化，提升了汉纸生产、印刷、装帧的效率。

“我们建立起‘汉纸产品数字化生产全流程技术’模型，研发出植物纤维分离提取技术、研究汉纸无水制造技术、汉纸可变数据水墨印刷、汉纸图书装帧柔性生产技术……”细数这些年取得的成就，每一项突破都让金沛瑶感觉超“燃”。

更让金沛瑶感到骄傲的是，他们生产的汉纸成为多家文化单位的关注焦点，百余家国内文化学术科研机构、文博机构和出版单位成了他们的合作单位。

现在，金沛瑶仍然忙着提高汉纸生产工艺效率的实验，不过更牵扯她精力的是，如何进一步弘扬汉纸文化。

今年年初，观玄文化集团与枫泾镇新义村签订了项目合作协议，开始筹建长三角汉纸现代文化运营中心和示范基地，包括已在新义村落成的“纸观堂·创艺工坊”，以及即将启动的汉纸数字水墨印刷全能工场、汉纸活态工艺体验文化园等。通过这些文化体验设施，金沛瑶希望汉纸等中国传统文化得到传播普及。

“纸文化的根在我们这儿，这是我们的文化自信，一定要守护好。”金沛瑶说。 （经济日报记者 李治国）